忆尘 （上）
ooc预警
江澄已经仙逝。
江澄已结婚生子，女儿视角。
是刀了。
不拆官配！！！不拆！！！！
云梦双杰的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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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光线暗淡的祠堂里，妆容素淡的女人平静的向香案上的牌位敬香。
“吱呀——”
听到身后门开的声音，女人也没有回头。来人悄声无息的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样点了三根香恭敬的拜了拜。
“事情处理好了？”女人见到香插上后才开口问道
“都处理好了。”那人回答
“那你在这，陪你爹说说话吧。我先回去了。”
“母亲慢走。”
江莲逸看着母亲离去，忍不住在心里叹口气。自从父亲仙逝后 ，她母亲本来柔和的性子就越来越强硬，等到她成年掌权后，母亲就开始深居简出，除了每天祠堂上香，基本就不出那个小小的院子。
“爹。”江莲逸喊了一声。
“我今天……”
今天？今天做了什么呢？江莲逸突然有些迷茫，是给他爹说今天她终于摆平了江家不稳定的旁支？还是说娘和原来一样深居简出？还是说表哥家的孩子又惹表哥生气了？还是说她没有让他丢脸？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爹的灵牌在香案烟云中被模糊的看不清。良久，她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爹，你说你要是还在该多好。”
②
等到江莲逸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彻了。她慢慢走向自己的书房，准备开始解决一天积压下来的文件。
婢女把茶给她沏好，摆上一点宵夜后悄声无息的退了出去。江莲逸坐上太师椅，面对被摆放整齐的文件折子，深吸一口气开始批阅。
小时候她经常跑进书房找她爹玩，刚开始母亲会把她抱走，后来她爹直接把她抱在腿上批折子。
她爹用手揉着她的头跟一脸无奈的母亲说：“让她看着也好，给以后打下基础。”
宽大修长的手握着她软软的手，带着她一笔一划的在纸上写下字。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收到那些文件的人看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以为文件被掉了包。
江莲逸看完一本折子后放到了一边，伸出手拿起新的折子打开时一个薄薄的信封露了出来。
这是什么？
江莲逸抽出信封，看了一眼署名——魏无羡。
江莲逸：“……”
再看看那个折子，好吧……蓝家寄过来的。江莲逸纠结的看着那个信封，我是打开还是不打开？
说起魏无羡，她谈不上熟悉，也只是大概知道他的事迹。她爹在世时，很少带她去云深不知处，也不曾跟她说过俩人的交情；后来她爹仙逝，泽芜君过来吊唁时她才见到那个男人，但是没来得及多看就被表哥和母亲送回了房间。
“离那个人远一点，不要跟他走太近。”母亲红着眼睛警告她。
母亲代替她掌权江家，她看见母亲好几次从一堆折子文件中抽出某些东西看也不看的丢进火里。等到她慢慢接手事务后，她又在文件里发现好几次那个人寄来的东西，结果每一次不得不在母亲的监督下亲自丢进火里。后来母亲似乎烦了，亲自走了一趟云深不知处，她就再也没有看见过那个人的东西。
如今，这个人的东西又出现在她这。这感情是贼心不死？
我是丢进火里还是丢进火里？
江莲逸想了半天，决定还是按照原来的方式处理这个东西。
③
“宗主，含光君来访。”
才睡了两个时辰就被迫起来的江莲逸表示非常不爽。顶着一张和自家爹爹相似的脸阴沉沉的走进会客厅，看见蓝忘机正挺直的站在大厅中央。
“含光君。”江莲逸换了副温和的脸色打了声招呼
蓝忘机听到她声音才转过身，道了一声：“江宗主。”
江莲逸这才看见蓝忘机的脸色很差。不能说很差，应该是特别差。
“含光君，有什么事吗？”
“他想见你一面。”
他？谁啊？江莲逸一脸懵逼。
“他说见就见？！”
母亲恼怒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江莲逸忍不住捂住脸，一大早就是修罗场要不要这么刺激。
“母亲，您怎么来了？”江莲逸迎了上去，顺手给主事儿打了个手势让他赶紧把人带走。
“我不来？我不来你是不是就准备走了？！”江夫人一把打开江莲逸的手，凤目怒瞪她。江莲逸苦笑着，“哪敢啊我，再说了我这也没答应啊。”
江莲逸就回身给蓝忘机说道：“含光君请回吧，那个人，我就不见了。”说完，江莲逸冲两个人使个眼色。
蓝忘机冲她拱手告别，随后又向她母亲行了一礼才跟主事儿离开。江莲逸清楚的听见母亲在她身后冷哼了一声，心道要完。
待两个人走后，江夫人坐在上方看着江莲逸，江莲逸有些不安的站着，一双手不知道放在哪里。从父亲去世以后，她就有些害怕跟她母亲单独相处，母亲越来越强硬的脾性将原来的温婉渐渐掩盖，对她也是要求的越来越严格。
“你等会就要去见他是不是？”江夫人开口，“你当我瞎的吗？看不见你那个小动作？”
江莲逸尴尬的摸摸鼻子。
江夫人看着面前的女儿，目光复杂。上一辈的恩怨江澄不想让女儿知道太多，所以就从来不在女儿面前提。她原本也不在意那些人怎么样，只愿安安稳稳相夫教子，可是在陪丈夫去云深不知处几次后她隐隐有些心惊，身为一个直觉敏锐的女人，她看到那个人在角落注视她丈夫的眼神，只觉得恶寒。
那是什么眼神？愧疚？怀念？眷恋？不舍？！
他怎么可以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的丈夫？！她一瞬间气愤的发抖，身边的丈夫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低下头问她怎么了。她看着丈夫，张了张嘴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在丈夫转身的时候，她才回过头瞪了一眼那个人，那个人躲开她的目光扭头走向他的道侣。
她几次想开口询问丈夫，却最终什么都没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很好，有了女儿以后两个人感情甚笃，加上丈夫对那个人的漠视她也渐渐安下心。
直到，她的丈夫剖还金丹……
江夫人思及此处忍不住心里泛酸，都说女儿像父，江莲逸除了有颗泪痣，模样倒真的是江澄的翻版。那个人见了她女儿就不肯移开目光，她防那个人跟防狼一样，结果那个人还不死心要来打扰她的女儿！
江莲逸久久见母亲不说话，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看，却发现母亲的眼睛发红，一下手忙脚乱起来：“娘，您、您怎么了？您别哭啊！女儿不见他就是了！”
江夫人压下内心的酸楚，认真看着江莲逸，道：“罢了，你大了我也不管你了。你要去见他就去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江莲逸：“女儿不见他，左右都是个陌生人。”
“陌生人？”江夫人嗤笑一声，语气嘲讽的让江莲逸一瞬间想起她爹爹
“他算哪门子的陌生人？你自己去问他，问问他这么多年有没有对你父亲心怀愧疚，问问他到底置你父亲于何地！”
④
江莲逸踏进云深不知处的大门。
她母亲又回到那个小院子里闭门不出，临走前发的那通脾气似乎把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气打开了一个缺口。
怨气？江莲逸被脑子中突兀的想法提了个醒儿。她母亲是个外柔内刚的人，父亲去世她母亲不曾郁郁寡欢或者怨天怨地，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悲伤接手莲花坞从上到下的事务，对各种不安分的势力进行无情的镇压。
母亲在怨谁？魏无羡？还是……她爹爹？
跟随蓝忘机走到一处小院，江莲逸看到一个身着黑色衣裳的男人正躺在躺椅上，树叶打下的阴影让她看不清那人的面容。蓝忘机走过去把男人叫醒，江莲逸就站在十步外看着，既不离得太近也不离得太远。
男人似乎精神不好，被唤醒后迷茫了好久才清醒。蓝忘机凑到他耳边轻语了一下，江莲逸就看见男人睁大了双眼扭头不可置信的望向自己，然后急急忙忙起身就要往自己这奔来，结果踉跄的要跌倒被蓝忘机一把扶住。
江莲逸放下下意识伸出的手，她看到男人脸色苍白，眼睛底下是一片青色，被蓝忘机扶住的手腕比寻常男人纤细许多。
这个就是魏无羡？江莲逸心想。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男人，男人被献舍前据说是世家公子榜第四，比她爹爹还靠前一名，献舍后的这副身子也不知是谁的，长的还行，可是比她爹爹可就差一大截了。
“陶……陶陶？”魏无羡张嘴好半天才发出一节音儿，却让江莲逸瞪大了杏目。
陶陶，是她的乳名。
君子陶陶，左执翿，右招我由敖。其乐只且。她爹去世后，就再也没人喊过她一声“陶陶”。
“……魏前辈。”江莲逸行了一个晚辈礼。
魏无羡身体僵住，他看着面前的女孩。一身宗主服，身姿挺拔的站在他面前，那双熟悉的杏目含着陌生看着他。
没有憎恶，没有怒气，没有悲伤。
是了，他忘了，眼前这个孩子根本不认识他。
“魏婴。”蓝忘机担忧的看着他。
“我没事。”魏无羡看着江莲逸，略带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
“没事。”江莲逸摇摇头。她看了一下面前的两人，有些尴尬的移开目光。她知道他俩是道侣，她对这身份也不怎么排斥，只是她实在不知道今天来这要干嘛。
一时间双方都没有话说。
我不应该好奇来这的。江莲逸有些后悔。
后来，还是魏无羡先开的口：
“陶……江宗主，是魏某一大早请含光君邀请你来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额，没事。”
“江宗主如果方便的话，能应下魏某的饭局吗？”
恩？江莲逸诧异地看着魏无羡，然后想了想自己今天似乎也没什么事，点点头答应了。
魏无羡的饭局不在云深不知处，这倒让她松了口气。江莲逸想想蓝氏饭菜，忍不住心里翻翻白眼。魏无羡领着她往山下走，蓝忘机没有跟过来。他们一路没怎么说话，但是看样子魏无羡心情不错。就是那身形单薄让江莲逸忍不住担心人别被风吹跑了。
他带着她一路弯弯绕绕，终于停到了一家小酒楼面前。魏无羡带她进了一间雅间。
他问她：“能喝酒吗？”
“恩……不好意思，晚辈不会喝酒。”
魏无羡笑笑没说话，从一旁拎起一壶天子笑，自顾自地满上。江莲逸坐在对方对面，低着头盯着桌上的纹路，沉默的等着上菜。
⑤
魏无羡看着面前的女孩，她和江澄长的几乎一模一样。江澄去世后，他几次去莲花坞想看看这个孩子，奈何都被挡了回来。金凌怨他，江夫人恨他，他原以为这个孩子也是这样，却不想他们没有告诉她任何事情。江莲逸看他的目光，澄澈的像是林中山泉。
她被保护的很好。
也被教的很好。
魏无羡心里自嘲道，跟你有什么关系呢？江澄的孩子需要你来评价吗？你有什么资格……
小二上菜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一盘盘佳肴被摆放上来。魏无羡温和地对江莲逸说：“我不太知道你的口味，但想来你应该爱吃辣。”
江莲逸：“我都可以，不挑的。”
“你倒是个令人省心儿的孩子。”魏无羡笑着说道。江莲逸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
这是实话。
江莲逸从小就省事儿。江澄曾说他没见过这么省心儿的孩子，给几本书就能安安静静坐一天，自己捯饬东西或者玩个绣球也能折腾一下午，看见大人在忙就不去打扰，仿佛上天看他太劳累，给他送了这么一个乖女儿。
江莲逸安安静静吃饭，魏无羡一边喝酒一边吃菜。江莲逸忍不住看了一眼对方，心想这身子能喝酒吗？果不其然，魏无羡没一会儿就像是喝多了，红着一张脸跟她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大着舌头说了好多。
“我，我想见你的。一直都很想……可是，他们都不让我看看……不让我看看他的孩子。我，我也不敢看。”
“你肯定也和金凌一样，和……和你娘亲一样怨我对不对？”
“江澄……你爹，他当年很喜欢这些饭菜的……我想去看看他……可是你们不会让的。”
“你不知道……唔……对不起……我害的……都是我害的你们……”
“你很好……真的很好……”
“魏前辈，您喝多了。”江莲逸看着面前抱着酒坛子不撒手然后絮絮叨叨，话都有些颠三倒四的人，内心有些同情。她看见男人两鬓都有些斑白，眼角也有些细微的皱纹。跟含光君比起来，真的是老了一点。
“江澄……江澄……”魏无羡看着手里的天子笑开始喃喃她爹爹的名字。
果然还是跟我爹有关吗？江莲逸叹了一口气。她又不傻，爹爹在世没人敢嚼舌根，去世后这么多年道听途说也知道爹爹和魏无羡的恩怨，但是爹娘都不说，表哥也不说，她也就不问。不愿说的事情想必是悲伤的事情。她看着魏无羡似癫似疯的言行，只觉得不过是想借酒消愁罢了。
借酒消愁愁更愁。
“魏前辈。”江莲逸提高了一点音量，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江莲逸看着他眼睛说道：
“家父已去世多年，他在世时不曾说过与前辈的恩怨，去世后也没有人再提。”
江莲逸按了按太阳穴，劝道：“前辈，放下吧。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再提了。”
那一刻，魏无羡眼中积攒的泪水汹涌而出。
“算了，过去的事了，都别在提了吧。”
当年那个人有多痛，如今全数奉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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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不会太长。就是个小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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